算命先生见来了客人,连忙摆出了仙风道骨的架势,神神叨叨地道:
天机不可泄露……
哦,那算了,我上山烧香去了……
诶,别急嘛,要不小道先给夫人看面相?十文钱,不准我死!?!
靠,好狠……
暗处旁观的左凌泉和谢秋桃,瞠目结舌!
带着花簪的女子,也愣了下,在摊子前坐了下来:
道长好气魄,就凭这句话,你不挣大钱没人能挣大钱,你算吧。
夫人要算什么?
算姻缘。
算……咳姑娘要算姻缘?这个小道最在行,嗯……天庭饱满、眉宇周正,是好生好养的面相,按理不该愁嫁呀?
道长是真好眼力,我这不是没遇上意中人嘛。
小道掐指算算……嗯……呦~大吉,本道没算错的话,姑娘的桃花运很快就到了,而且就在附近,不会超过方圆百里……
寻常百姓,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方圆百里,很快也没个时间,一番话下来,了等于没。
不过花簪女子倒是很配合,模样欣喜,听完算命先生的好话后,排出了十枚大钱:
借道长吉言。对了,这三个字道长还没呢,是不是写着招揽客人的?
也不是,小道靠本事吃饭,岂会搞这些小把戏;前两天有人给了小道十两银子,让我把幡子挂上,若是有人问起来,就‘煌石一枚,冯四娘酒家’,小道也不明白啥意思……
暗处旁听的谢秋桃,闻言眼中显出错愕,望向左凌泉。
左凌泉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一枚煌石,留在长宁城的冯四娘酒家,让他过去取,当然代价就是当前的事儿别往下查了。
左凌泉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想收买他,轻声询问道:
谢姑娘,煌石是什么东西?
了不得的东西,华钧洲南方孕育的一种火髓,和无根天火品阶差不多,基本不会外流到市面上,算是无价之宝,背后这人好大的手笔。现在怎么办?
谢秋桃问怎么办,是问去不去拿煌石,但并非对歪门邪道的诱惑动了心。
毕竟拿了邪魔外道的东西,帮人办事儿才叫动心;拿了东西继续打邪魔外道,那就叫斩妖除魔途中意外缴获战利品,白嫖的天材地宝不要白不要。
左凌泉目前正缺本命火,也有白嫖的打算,但他斟酌了下,还是摇头:
疑兵之计,让我们来回折腾或者分兵罢了,真回去不定还得中埋伏,不管,继续查。
谢秋桃轻轻点头:也是,不过人家敢在这里留字,明神昊宗里早有准备,现在怎么查?
左凌泉暗暗思索了下:现在进去,很容易走漏行迹,里面估计也不剩下什么线索。最多的地方找不到,就去往返最少的地方;云豹道人只去过一次往北崖,肯定有蹊跷,速度得快点了。
好。
两人悄声无息离去,但离开前,左凌泉又看了那个花簪女子一眼。
此举倒不是左凌泉发现了什么异样,而是女子出现和问话的时机有点巧合。
从头到脚打量一遍,确定面貌和三围都不熟悉后,左凌泉没有再停留,和谢秋桃一起离开了集市。
而算命摊子前,花簪女子依旧兴致勃勃听着算命先生好话,直到听得心满意足了,才起身上了山。
神昊宗在山巅,规模不大,花簪女子不紧不慢来到山门外,可见些许百姓排队等着宗门里的人查验根骨,更多人往里走上香祈福。
对于俗世百姓来,神昊宗只是个道观,没人晓得‘神昊’两个字的意思,大殿里供的祖师爷,更是没人知道是哪路神仙。
花簪女子来到大殿里,望着也不知哪个后世子孙雕出来的祖师像,微微摇了下头,从香篓里取了一炷香,插在了雕像前的香炉里。
道观里人比较多,还挺热闹,上香都排着队。花簪女子上完香后,就出了大殿,如同看风景般在宗门里转悠,最后来到了面向山下集市的一处观景亭附近。
观景亭位于高处,能鸟瞰山下全景,此时里面站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,双手拢袖,望着山下的算命摊子。
花簪女子扫了眼后,如同走累了般,来到观景亭外,意外道:
哟,有人了呀……
亭内的道人,回头看了眼,态度倒是平和:
姑娘在这休息吧,我正要去别处。
着准备离去。
花簪女子欠身一礼后,让开道路:
谢道长了。
观景亭不大,入口的台阶也就一人宽。
花簪女子台阶旁等着,道人擦肩而过之时,又开口道:
道长?
道人本能转头,看向身边的花簪女子,哪想到刚接触女子的双眼,就闻到了一股暗香,继而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,双目也失去了神采。
花簪女子保持着原有神色,含笑询问:
谁让你在这里盯着?
郑老。
你们之中还有谁?
我认识得不多,除开郑老,还有吴松子、陆桐、云豹道人,云豹道人刚死,另外两人跟着外面刚来的仙长,去向不明。
你们在做什么?
我只是做些打杂的活儿,在北疆各地,联系官府、世家乡绅,开河道修水渠,持续了十来年,一直不知晓郑老的目的。
疯病是怎么回事?
自从帮郑老办事后,各地就开始出现疯病,原因郑老未曾解释。近年彩衣国阳城附近大规模出现,消息传到外面,我们才设法遮掩。郑老抓来了铁铃鸦,让云豹道人放在燕家庄附近,以此掩人耳目,没想到云豹道人办砸了,彻底走漏了风声。
没有天遁塔,发觉对手行踪,你怎么和上头联系?
捏碎玉简,郑老会有所感知。如果没异样,十天后他会过来,给我安排事物。
花簪女子微微颔首,还未话,已经被迷乱神志的道人,藏不住心中所想,竟然继续道:
不过郑老心思缜密,从来不会透漏行踪,这次十天后过来,在我看只是缓兵之计;就算我被你们抓住,套出的也是假话,你们会在这里守上十天。
花簪女子稍显意外:看来那个郑老,低估了你的心机,把你当弃子,大材小用了。
过奖,修行道跟着人办事,若是不藏拙,迟早被疑心,可惜这次藏过头了。
你可能猜出他们的去向?
我认识的人,都在四处奔走,按照郑老的布置兴修水利,谋划必然与水有关,我觉得在北疆之水的源头。
水源地……
花簪女子转眼望向北方的雪峰山脉,点了点头。
道人双目无神,继续道:
仙长能不能不杀我?我们只是拿钱跑腿,郑老不想出岔子引人耳目,我们哪里敢为非作歹,这些年做的事儿,恐怕比仙长都正派……
猜到上头图谋不轨,依旧不闻不问拿钱办事儿,无论做什么都是为虎作伥,比无知受人驱使罪责大得多。不过念在你不是主谋,未作大恶,只废你修为,余生好好做个凡人。
仙长可否能给一线从头开始的机会?
你心术不正,不该修行,下辈子再考虑吧。
花簪女子完后,抬手轻挥,扫过了道人的双眼,身形同时消失。
道人独自站在观景亭外,眼神恍惚了下,就恢复日常,继而露出疑惑。
刚才想做什么来着,怎么转个身就忘了……
道人蹙眉想了下,什么都没想起来,就回到了观景亭里,继续盯梢,尚未曾察觉体内的气海,正如同沙漏般,一丝一缕地缓慢流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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